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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国画学院2023级人物2班春季艺术考察课回顾
发布日期:2025-06-27作者:阅读量:[]

  如果硬是要扯出一个标题的话——青苔布满树林(这是我最直观的感受,这十多天)


  在那几天,晚上看了很多是枝裕和的电影,可能终于回到春天的雨里,总想着的春天,一切都幸福,所以,4月12号的飞机飞向的终点是我未曾预料的。

胡瑞曦作品

  川西平原的暮色,三星堆的青铜面具凝视着四千年后的我。那些被深埋的黄金权杖、断裂的神树残枝,以及半人半兽的雕像,像一场未完成的对话,凝固在泥土与时间的褶皱里。它们被氧化成幽绿,裂纹中沉淀着古蜀人失落的信仰——一种对天地的敬畏,对神权的膜拜,以及对生命轮回的困惑。

苏禹霏作品


  霍巍曾说,这些器物是“人神沟通的媒介”,而今,它们成了文明的残章,被考古刷轻轻拂去尘埃,却再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叙事。  是枝裕和的镜头里常有这样的时刻:一束光斜斜地打在无人问津的旧物上,尘埃在光柱中起舞,如同记忆的碎片。


  《无人知晓》中孩子们埋葬妹妹时,镜头始终保持着克制的距离,有些悲伤,注定要以旁观者的姿态凝视。当考古学家将2号坑的断尾与8号坑的残躯拼合时,跨越三十六年的“破镜重圆”,既是对历史的缝合,也是对时间断裂的无声哀悼。青铜器上细密的纹路,像极了人类试图在永恒中刻下痕迹的努力,而氧化斑驳的绿锈,又像时间给予的温柔嘲讽。  

  或许,古蜀人早已参透物哀的真谛,严格来说,真正意义上的物哀不是日本,像小调和大调的对比一样,古蜀留下的哀与美是更为宏大和震撼的。他们铸造神树,却在枝头悬挂铃铛与飞鸟,让静止的青铜因风的经过而震颤出虚幻的声响。这种对“瞬间”的迷恋的感知或许是源于我总是用慢的特写去记录生活一样,与是枝裕和电影中“看不见的烟花”何其相似——在《小偷家族》的天台上,一家人仰头凝望被高楼遮蔽的夜空,烟花的轰鸣化作画外音,璀璨只存在于想象的褶皱中。

  三星堆的青铜树何尝不是一座关于缺席的纪念碑?它的枝桠空悬,等待的或许不是飞鸟,而是后世凝视时对消逝之美的怅然。

左涵宇作品

  从三星堆向南两百公里,大足石刻的岩壁上,宋代工匠用凿刀雕出了另一种永恒。宝顶山的“父母恩重经变相”中,母亲哺乳的衣褶如水波荡漾,父亲耕作的身影被晨露浸湿;北山的“吹笛女”裙裾轻扬,仿佛下一秒便会踏着山风起舞。这些造像褪去了神性的庄严,却让佛国的莲花扎根于市井的烟火。那天下雨了,在我上车和下车的时候雨停了,我知道会这样,所以我理解三星堆的仰望在所有时刻。

  正如汪曾祺所言,大足石刻是“富于人性的”,它将佛经溶解为田间劳作的汗滴、父母抚育的体温,甚至是一只母鸡低头啄食的闲适。  

  这种“世俗的神圣”,与是枝裕和镜头下的家庭伦理形成奇妙的共振。《海街日记》里,四姐妹在梅雨季腌制青梅酒,庭院苔藓的绿意渗入陶瓮,将死亡的沉重转化为生命的醇香。

  大足石刻的“养鸡女”造像,何尝不是用石头的冰冷反衬生活的温度?当游客驻足于这些千年前的日常场景前,他们看见的不只是佛教艺术的巅峰,更是一面映照自身生活的铜镜——那些被现代性割裂的血缘、被效率异化的亲情,在此刻与石刻中的炊烟重新交织。  

  然而,大足石刻的发现史本身便是一曲物哀的挽歌。1945年杨家骆考察团的手电筒光束刺破宝顶山的黑暗时,这些造像已在密林中孤独伫立了八百年。

余静欣作品


  这一切就像《步履不停》中父亲穿过幽暗小巷的长镜头,时光的尘埃缓缓沉降,将辉煌掩埋成秘密。现在城市交通将大足与安岳的石刻串成游径,十五分钟便可穿越千年,却再难体会当年学者攀援峭壁时指尖触碰到的岩壁的温度。所以谁能看见那些曾密密麻麻留下的指纹。

成都的褶皱在快与慢的裂隙中。茶馆里永远漂浮着一种矛盾的时态。


  我对美的叙述在此找到了新的注脚。成都的包容恰恰在于它允许这种选择以最柔软的方式存在:穿洛丽塔裙的女孩与摇蒲扇的老人共享同一张茶桌,火锅的热气模糊了代际的沟壑,这一切的一切始终为遗忘在时间褶皱里的身影亮着。 

  温柔的表象下,裂痕仍在蔓延。

  在四姑娘山的时候,我去过那里徒步,用一种最原始的穿越,后来我不想再去景区,变化中的所有令我直接的感受到被异化的部分,带着一种蛮横,粗鲁和侵略。

  成都的“慢”像一场精密的表演,如同《比海更深》始终写不出的畅销小说——我们越是歌颂烟火气,越暴露了对消逝的焦虑。

  古今交织的荒诞是青铜神树上悬挂的铃铛,听见文明的回响,却找不到摇铃的手。  

  幸福在文明的苔藓上生长 。

  考古学家仍在等待一片镌刻文字的玉器,大足石刻的护法神像眼角剥落了一粒石砾,成都的茶馆里,有人将喝剩的茶根泼向青砖缝隙,或许,瞬间构成文明最真实的苔藓蔓延,所以幸福蔓延,不用再问“幸福在哪里”。(喜欢窦唯)

邱思寒作品


  是枝裕和说,他想拍的是“肮脏的世界忽然变得美好的瞬间”,我当下感受到的所有正是在神性与世俗、断裂与延续、遗忘与铭记的辩证中,生长出类似的美学。  

  我们站在宝顶山俯瞰唐宋工匠开凿的佛龛,或是在金沙遗址博物馆凝视太阳神鸟的金箔,我所凝望的生活被现代性切割的时空忽然重新流淌。

  青铜的裂纹、石刻的风化、茶馆茶渍的年轮,都是时间写给人类的情书,用物哀的语法书写:真正的永恒,或许不在于抗拒消逝,而在于学会在裂痕中,打捞光的碎屑。  

  驶过安岳的柠檬田,窗外的斜阳将青铜面具的影子拉得很长,仿佛古蜀的巫师仍在举行一场未完成的祭祀——而祭品,是我们这个时代对温柔与悲伤的全部理解。

左涵宇作品










  在三星堆,我们拿起相机完成了现代化的祭祀,和文物对视的瞬间,时间猛地向后倒去,心脏疯狂跳动,震撼、感动、迷惘,直至失语。所以“古人不见今时月,今月曾经照古人”。现代化祭祀想到冀西南林路行的歌词:“新语言,旧语言,该怎样回答不眠的时间,星河下,电子荒原”。


文 余蓝可







考察作业:

蔡傲宇


董欢欢


李帅征




张闻欣



吴晓瑜





巴悦玥

余蓝可









苏雨霏



董星言




罗雨薇




丁源创






李旸



罗颖







余静欣



朱何杰


陈子墨






藏蕊瑶





周啸鹏




胡瑞曦





黄川原






邱思寒









黄谢盈










左涵宇